“你要明白,我朝立国之本是士族,如果没有了士族,就算空有整个天下,那也是国将不国。兄长太顾及那些小民的利益了,反而通过改革损害我士族的威望,这是万万不可取的。树叶没有了,还能再长出来,树根没有了,整棵大树也就死了,你这一点可要想清楚了呀。”王安礼苦口婆心地说道。
“可是圣人都说,民为邦本呀,我觉得……”茅峥出生下层,根本无法理解王安礼的话,忍不住出言反驳道,但立刻就被王安礼制止住了。
“你呀,跟着兄长时间太长,也染上了他那股执拗之气。你跟我这么说没关系,但千万不要跟别人也这么说。我这就带你去见枢密院的两名同僚,你一定要把我刚才和你说的话,牢牢地记在心中。自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等到你能像大鹏一样翱翔九天之时,谁还能阻拦你。但现在你一定要明白一些事理,切不可任性而为。”王安礼说道。
茅峥听了这番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今天的事情很不简单,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听完王安礼的话,就跟着他进入了内室,走进了一间书房之中。
入了小门,绕过萧墙,只见两名身穿锦衣的长者,分坐在桌子两侧,中间的位置则空置着。这两人一人面带笑容,脸上透露着红晕,显然是养尊处优之人;另一人则面容没有一点表情,但一副精干模样,透露出来的气质,显然也是手握重权之人。
在听到脚步声之时,两人停止了说话,在茅峥行礼之时,暗中打量着茅峥,思索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王安礼在稍作引荐之后,便做到了正中的位置之上,和其他二人拱拱手之后,他刚才在大堂上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被一种威严的气度所取代。只见王安礼正襟危坐,对茅峥说道:“自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看你也算是青年俊秀,便为你请来了两位伯乐。你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只是欺世盗名之人,他们二位自然会有考量的。为朝廷选拔贤能之才,当以公正为本,我和你有些亲故,所有接下来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要看我的脸色,只管把你的本事施展出来,接下来,两位大人要指点你一二,你还快给两位大人行拜师之礼?”
茅峥自小就和王安石一起学习,也曾出入过报宁寺和元符宫,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因此在三位朝廷大员面前依旧保持着从容淡定。听到王安礼的话,刚刚起身的茅峥,立刻又不卑不亢地向二人行了拜师之礼。
“真是名师出高徒呀,这份气度就不像是十几岁的人该有的呀。只要调教调教,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呀。”微胖的长者,面容可掬地说道。
“你能这样淡定也算不错。虽然你向我行了拜师之礼,但是我可不收无能之人为徒。你写的文章,我看过了,确实不错。不过光能写好文章还是不行的,仁宗朝的柳永柳三变,写文章也是不错,不过说句不好听的话,他那些东西只不过是逗弄妇人的玩意儿。你在策论中曾经提到范文正公平定西北之策,在文中你似乎还有一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不妨在今日说说吧。”面容瘦削的长者,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