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邻居显然没想到会被一老太太当面指着鼻子骂娘,他正要上手,被闻声赶来的妻子一把拉住了:“你他妈有病啊!跟个神经病一般见识!”
“你说谁神经病!!!”尚玉萍两手一叉准备跟她好好理论,“你他妈出来!”
“说你呢!老不死的!”男邻居的妻子又高又壮,她将自家男人往后一拉,身子堵住大半个门口,对着尚玉萍吼了一句,“想找死啊!”
尚玉萍是没什么打架经验的,瞧着这女人长得又很结实的样子,这气势顿时就矮了一截。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那女人低声骂了一句什么吧嗒一声关门回屋了。
尚玉萍平白生了一肚子气,也气呼呼地回了屋,她将门板重重一摔,比对门的动静还要大。
半晌之后,她才平复了情绪,想看看到底是谁寄来的快递!
她急于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竟忘了像平常一样先去查看包裹上的快递单。
如果她记得,自然不会打开一个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不明包裹。
再或者,如果她脑子再清楚一些,记得那些黏黏糊糊的触感,大约正是那兜被她抛下楼的厨房垃圾。
然而,并没有。
尚玉萍的记忆很奇怪,总是会选择性的略过一些重要信息。就像她不记得王德胜在世的时候,一直将尚文军放在公司里做事,不劳累也不辛苦更不曾苛待他,是尚文军先起了异心,想要将人家的公司占为己有,甚至不惜对两个孩子下手。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最初的阶段,那时候她和尚文军风华正茂,在各个方面都完胜那一对贫贱夫妻,她看不到人家的付出和努力,只是想当然地要保住那个优胜者的地位。她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也不是在嫉妒那些比她过得好的人,她只是单纯不能接受仰望那些跟她一个战壕里奋斗过来的小伙伴,特别是毛瑾。因为从她身上,她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种可能。原本,她也有机会去过那样的人生。
剪开袋子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噗噜噜漏了一地,尚玉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接,这才看清楚,正是之前被她抛下去的那兜垃圾!
尚玉萍这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跟着这些稀烂的污物一块儿下沉。
“我就知道,毛瑾那个贱人没走!她都看到了!全都看到了……”尚玉萍一口气哽在嗓子眼里,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哀号!
毛瑾在车里莫名地打了喷嚏,握着方向盘的手跟着一颤,她知道尚玉萍又在问候她老娘了。
“问候吧,我老娘那脾气躁得很,必定能反弹回去!”毛瑾自我安慰道,这点心理准备她还是有的。
毛瑾早就防着尚玉萍,不仅带了录音笔,针孔摄像头,甚至在下楼的时候也故意慢了半拍,悄悄地从后面绕到了对面的楼上看那尚玉萍歇斯底里的嚎叫。一直等她消停了,毛瑾才从对面楼里出来,拦住一个年轻人,请他将那包垃圾给尚玉萍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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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太过分了,刚差点砸着我。”毛瑾随意发了两句牢骚。
那年轻人是个时髦派的,本就讨厌一些没有素质的住户随便往下抛东西,加上毛瑾又给了两百块的辛苦费,他乐不得跑这一趟呢!这天上掉的不是垃圾,是馅饼啊!
尚玉萍咆哮的那个瞬间,毛瑾的情绪是很复杂的。
说不上同情,更谈不上可怜,因为她很清楚,若是那次危机他们没有挺过来,尚玉萍现在的咆哮会更有力度,而且一定是带着笑的。毛瑾不是什么善人,她对尚玉萍没有像对蓝娥那么大的耐心,蓝娥说到底是生了王鑫远,她如今还能过得上儿孙满堂的日子,都是因为蓝娥生了王鑫远。只凭这一点,毛瑾就对蓝娥就下不了死手,她是个有功的。可是尚玉萍不同,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触碰了毛瑾的底线,她这一次登门,既是摊牌也是警告。
只是尚玉萍如今的样子,总是让她忍不住想到很久以前,那时候的尚玉萍永远都是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个看不出温度的笑意,毛瑾不曾想过有一天会看到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她是咎由自取,可是,她本不该如此。
毛瑾心里有些憋得慌,感觉透不过气来,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打到第七个的时候,毛线来了电话。
杜云在她家睡得很安稳,一直都没醒,毛线看他睡着了那眉头还是拧巴的,估摸着他这些日子比较劳累,又跟尼雅确认了只是感冒,没什么毛病,索性就没叫醒他,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是想问她妈一款小菜的做法。小时候她和王鑫远闹病,姐俩都是挨着来,什么都不想吃,毛瑾就给他们拌小凉菜,很是开胃。
“吴姨怎么了?你做哪门子饭啊?”毛瑾一时没反应过来。
毛线顿时就哑巴了,她这也是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跟她妈取经的。
她这一沉默,毛瑾就反应过来了,准是为了杜云。这倒是难得!
“等会儿,我跟你打过去!”毛瑾找了个便道停好车,给她回过去,一一说了步骤。
“记住了吗?”毛瑾问道。
“嗯。”毛线回得很是含糊,说实在的,她就记住一样,加香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