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是真不记得了。当时我们娘俩已经商量好了,我跟你说弟弟小,让他一个人喝奶,长得快,你同意了。”毛瑾笑了一下,眼里却又什么东西在闪,“但是,老王不同意,他说,这小丫头本来就敏感,又是长记性的时候,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怕是会记着一辈子,到时候有再多的钱都没法弥补。与其那样,还不如让我们娘俩自己过呢!”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老王没有你生父有文化,也不够端正,更别说面子,他就是大老粗一个。可是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些真的东西,我把那视之为希望。”毛瑾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就是这么一个粗糙的男人,把我从抱怨的泥潭里拉了出来。我不再是一个怨天尤人坐吃等死的家庭妇女,我不再关心我的男人能给我几个钱,够不够我养孩子,因为我发现原来我也可以自己养活孩子。吃得差一点穿得赖一点也好过求人,更重要的是,我开始相信自己可以掌握一些东西。”
毛线点了下头,小时候的事她真的不大记得了,可是,她妈说的这一段,她几乎可以全部理解。
“所以,你说我和他分开,是因为嫌他穷,我不否认,我的确害怕过那种从头到脚都冒着穷气的日子。”毛瑾咬了一下嘴唇,“但是,我仍然不后悔那样的经历,如果不是遇上你的生父,比如遇上了一个比他好一些的男人,我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自立。”
毛线突然将头靠在毛瑾身上,像毛球那样蹭了蹭。
毛瑾拍着她的手臂笑道:“假如是那样的话,那你可惨了!”
“什么?”毛线哼了一声。
“那我就得靠着你发财致富,咱虽然长得一般,可文凭高啊,听说有钱人家就喜欢你这种没什么姿色的高知女性,聪明、懂事、基因好!”毛瑾龇了下嘴巴,笑道:“值不少钱呢!”
“好嘛,你是指着拿我卖钱呢!”毛线趁其不备,将两只手伸至她妈腋下,使劲一抓,毛瑾就笑作一团了,她顺势将毛线拉过去裹在怀里。
“那是必须的!”毛瑾笑着戳了下她的脑门,“不过后来想了想,给你投资整容风险太大,还是自己干点买卖吧!”
“哎呀!你讨厌!”毛线拿胳膊肘顶了两下,却也没有什么力气,最终被她妈摁在床上,娘俩四仰八叉地躺着好一顿吱哇乱叫。
毛线靠在她妈身边,突然就有了睡意,赖着不肯起来。
毛瑾在她肩上拍了两下,好半天才说:“这爱情也好,婚姻也罢,其实没那么复杂,这就跟你买鞋一样,你相中的那个可能不合脚,偏偏你没看上的那个可能就正好,但是,没关系,你总得都去试一试,才知道哪个合适哪个不合适。
“而且你不一定非得一次性买断,且试且穿,走着瞧呗!兴许前面那不合脚的磨上一阵,诶,好了!也兴许那正正好的,你买回家后左看右看还是不喜欢,干脆送人了。即便是有幸买着你喜欢的又合脚的,它还有可能会磨损、坏掉,或者被人试了一脚又或者干脆被人偷走了。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的日子还长,要走的路还很远,舒服才是第一位的。”
毛瑾是觉得可能自己第一段婚姻的失败加上前夫种种,让女儿对男人失去了信任,造成了一些心理障碍,她看似相亲无数,好像跟谁都能谈得来,但实际上,跟谁都不肯走心,这好不容易跟杜云磕磕巴巴地谈了一段,眼瞅着又要被那应英给搅和黄了,这毛线以后怕是更不敢沾男人了。
毛线莫名地想掉泪,她翻了个身,将手臂挡在额头上,假装睡着了。
毛瑾看着女儿眼角处的潮湿,也不戳穿,她默默地拽过一块毛毯,给她盖上。
家里添了两个小人儿,毛线的日子过得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