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想把信封拿走交给上面,但那个面上看着憨憨的带着三分傻气的家伙,却愣是不肯同意,非要亲自把这封信交给李道宗才可以。
李道宗是谁?雍州治中,雍州府最高级别的官员是雍州牧,但雍州地位特殊,所以是没有雍州牧这个官员的,治中便是雍州府最高的官职。
当然了,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傻傻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出现的那个于管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于管事也不是什么笨蛋货,逃离长安固然简单,可是最终的结果呢?
自己不还是要心惊胆战的过一辈子?
聪明的人永远不会想着自己该怎么去躲藏,而是要去考虑自己该怎么将自己洗白。
“你哥哥在哪里?”看到这封信上的内容,李道宗心中猛然一愣,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
皮糙肉厚的,肤色略黑,给人的感觉就是老实巴交,还带着一丝傻气。
“我不知道啊,哥哥说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三五日之后便会回家。”于管事继续用傻里傻气的表情说着,忽然猛的一拍脑门:“呀!不好了,哥哥没有问我家在哪里呀,这下可坏了,他怎么回来呢?找不到家怎么办呢?”
李道宗满额头的黑线,这特喵的都什么鬼?哥哥找不到家?
“难道你这个哥哥是刚才相认的不成?”
“对啊,就是刚刚相认的呀,我下工回家的路上,有人说我和哥哥长得很像,他就问了我姓名和祖籍,而且我小时候父母也的确说过,我还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但是不知道被谁拐走了,找了很多天也没有找到……”于管事吧嗒吧嗒的说着,要多形象有多形象。
不过表情还是一脸的惋惜,似是在因为没有告诉自己哥哥自家的位置在哪里而懊恼。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李道宗现在并不想追究这个问题,他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信中的内容,到底是真还是假?
“你那哥哥有什么特征?或许本治中可以帮你找一找他。”李道宗继续问着,如不出意外,这个自称是他哥哥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长孙无忌集团的一员。
而且级别还不会太低,不然的话,按照他们的制度,一个低级别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么详细的。
“不知道啊,他们都说跟我长的很像,非要说个不一样的话……”于管事故意拖延了下,这才道:“对了,我哥哥脖子上有一颗痣。”
“恩,本治中会派人帮你去找的。”李道宗点了点头,旋即叫来了画师,对着于管事画了张画像,然后又根据于管事的描述,对画像进行了一些更改,最终这才定型。
画像上的男子的确与于管事有些相似,而且具于管事描述,对方的肤色比他要白,而且看着像是没干过什么重活。
“钱?”看着李道宗始终不提钱的问题,于管事有些着急了。
“放心,该给你的,一钱都不会少,明天这个时候,你持此物再来这里,到时候就会给你钱的。”李道宗亲自写了一份证明。
这也是他们办事的套路,不可能什么人拿来一份证据就给钱,总要验证过后,验证证据的价值,才会去决定给他们多少钱作为奖励。
而官府的公信力现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大多数人也更愿意相信他们。
拿着那份所谓的证明,于管事离开了雍州府衙门,李道宗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就这么任由对方离开,而是派人在暗中跟踪着他走了一路。
结果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察觉,直接就这么回了家。
“治中,打听过了,此人名叫王敬,今年三十三,住在常安坊,六年前孤身一人带着小他十岁的妹妹来到长安,来长安后的第二年将他妹妹嫁给了一个本地的普通人家,而他自己则依旧单身,平日里在城内做些散工,基本上可以勉强维持生计吧,他妹妹曾经给他说过亲事,但王敬拿不出钱来成亲,而他妹妹婆家也不愿意出这个钱,所以就一直单着了。而且四周的邻里对他的评价也算不错,除了人有点憨以外,属于老实巴交的那一种,没跟人起过什么冲突。”
做零工,这是长安很大一部分外来人口的主要工作。
因为这些人并不稳定,而且多以外地过来的,除非是特别优秀的,才有可能被主家长期雇佣。
当然了,真正能够长期雇佣的商家,其实也并不多,因为两者相比起来,长期雇佣显然不如雇佣零工更划算。
首先,零工不用管吃,有活的时候让他们来,没活的时候就让人走,这段时间内可以节省一部分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