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萧厄收敛笑容,微蹙双眉认真想了想,方答复杨广道,“妾记得年幼时家乡流传着一句民谚,叫做‘言语不通,饮食不同者,不足与其同窗共事。’王爷要抚绥江南,收拢人心,不妨从尝试着做一江南人开始,如何?”
“‘言语不通、饮食不同者,不足与其同窗共事’......”杨广嘴里喃喃重复着萧厄讲给他听的这句江南民谚,随口问萧厄道,“我虽在江南驻留时间不长,然已对江南美食颇为心仪,要做到饮食与江南人相同,这一条自不在话下。可我听江南人说话,往往相隔百里言语即互不相通,要做到言语和他们相通,难道要我习学上百种方言俚语不成?”
萧厄忍不住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存心打趣杨广道:“妾瞧王爷这会儿啊,脑子真是糊掉了,竟和妾咬文嚼字较起真儿来了。我劝王爷啊,还是早些睡觉吧,待明日醒来头脑清醒时,再想想这句民谚,自不难领悟出该如何去做一个江南人了。”
杨广被她这一打趣,也觉方才自己的言语过于天真可笑,又觉此时仍无睡意,便拉着萧厄继续求教道:“我方才脑子一时糊涂,叫王妃见笑了。不过,从并州南下的这一路上,我初步也想了几条抚绥江南的法子,王妃不妨听听,指正一二?”
萧厄被杨广纠缠得也没了睡意,遂披衣坐起,像模像样地冲杨广一拱手,笑吟吟地说道:“指正不敢当,下官倒可替王爷参酌三四,就请王爷示下吧。”
“这首先一条,就是要在江南推行军人入籍,将成千上万征南伐陈的府军就地转变成江南人氏,编入江南诸州县籍贯,以利江南的长治久安。”杨广对萧厄的存心玩笑未加理睬,正色说道。
“嗯,还有呢?”萧厄对杨广说的这一条不置可否,追问道。
“有了这第一条,第二条方可在江南诸州县间实施。前此灭陈后,父皇下诏将江南有名望的士族子弟大多迁往了长安居住,对此,这些人颇有怨声。我想,倘若能顺利地将数万,甚至十几万府军就地编入江南户籍,确保江南局势稳定,到时不妨向父皇建言,从长安南迁一批士族子弟回江南,授其官职,辅掌地方。这样既可化解了他们心中怨气,又能用江南人治江南人,王妃以为如何?”
“这一条大好。王爷如真的能做到用江南人治理江南人,也是江南之福!”萧厄拍手赞道。
杨广却面对萧厄的拍手称赞,轻叹了口气,说道:“仅此两条,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征南伐陈的军中主力大都是关中子弟,要他们改入江南籍贯,已是极为不易;开皇初年间,我初次出镇并州,亲身经历过北齐故吏与河北世家豪右暗中勾连,对抗朝廷诏命的事,如今欲用江南人治江南人,也难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啊。”
“强行推行军人入籍,任用江南士族子弟回江南做官,王爷想到的这两条虽好,但妾用心思之,确有操之过急之嫌。依妾之见,王爷不如从更易于着手的小事开始做起,假以时日,潜移默化,待过得一年半载,江南局势稳定下来,再逐步实施以上两条,可能更实际些。”萧厄正色提醒杨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