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且坐下,我心中尚有一二不明之事,想要向师兄请教。”杨广不由分说,一把将染干拉回到座位上,也带着几分醉态问他道,“师兄有所不知,前几年安若溪随我到并州出镇以来,曾屡次进献妙策良谋,应对突厥南侵,为此,宇文般若还曾派刺客险些刺杀了她,这又是为何?难道说,她们俩事先串通好了,想用苦肉计来迷惑我不成?”
染干听了这话,立马猜测出杨广对安若溪并不真正了解,安若溪临死之前也极有可能未向杨广说明一切事由,遂仍故作醺醺然地答道:“殿下,方才我可没说安若溪答应按照可贺敦计划行事啊。自从随父亲返回突厥后,我就率军出征去了,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那,你为何要跑来告诉我这些事呢,就不怕宇文般若日后知道了,会杀了你?”
“殿下,我现在在哪儿,她杀得了我吗?”染干心知对杨广所提这一问题的答复十分重要,直接关系到自己能否取得杨广的信任,日后在长安是否会获得杨广的庇护,因此,断然采取了彻底和宇文般若划清界线,站在隋朝这边的策略,小心答道,“再者,我父子早已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我还怕她作甚?”
“可是,师兄还不知道吧,安若溪已为我生下了个儿子,现在就养在大兴宫中,如依你方才所言,该不会是宇文般若的第二步计划已成功了一半吧?”杨广丝毫不给染干喘息、思索的机会,紧跟着又向抛出了一个更加犀利的问题。
染干没想到今天自己给自己做了个套,险些勒住自己的脖子,惊恐之余,只得装醉答道:“恭喜殿下喜得贵子了,我好像记得六年前安若溪在万善尼寺外的小树林里一口拒绝了执行可贺敦的命令,呃,可惜她已不在人世,没法听听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师兄是真的醉了,说起话来都前言不搭后语的。”杨广实则对染干的回答甚为满意:安若溪已死,纵使留下了个儿子给自己,也无法教导他长大后成为受宇文般若操控的人了,这岂不是已明确无误地告诉了自己,安若溪并没有完全听命于宇文般若,执行她的第二步复仇计划吗?
染干也是将演戏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听杨广说自己醉了,顺势就趴倒在面前的几案上,将几案上的杯盘碗盏碰洒了一地,沉沉大睡起来。
“鲜于罗,找人来扶染干王子退下歇息,待他酒醒之后,好生送他回府,再带句话给他,就说我今日对他承诺之事一定说到做到,要他尽管放心地在长安住下去吧。”杨广不知是对领命跑进殿来的鲜于罗,还是在对趴伏在几案上,沉沉睡去的染干,大声吩咐道。
待鲜于罗带着几名王府护卫搀扶着醉倒不醒的染干离开了正殿,杨广独自一人对着殿内一片杯盘狼藉,心里只觉空落落的,再也兴奋不起来了:染干主动向自己告发安若溪是宇文般若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虽然是为了换取自己对他的庇护向自己进献的一份厚礼,但同时也印证了安若溪临死前那晚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这令杨广对安若溪过早地离开自己感到痛心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