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警觉地回过头往来时的路上望了一眼,压低声音向杨广禀报道:“王爷,这里并非久留之地,请容某长话短说吧。摄图有意将虞仆射和某扣留在紫河镇当做人质,若非王爷此次点名要我二人陪同可贺敦一道来见乐平公主,摄图是断不肯放我二人返回隋境来的。因此,若过会儿他提出要带我二人重返紫河镇,尚请王爷暂且不必拒绝。”
“胡酋大胆!”杨广一听就气炸了,嗔目怒斥道,“摄图既已向我大隋俯首称臣,却又扣留我两位大臣不放,倒底是何居心?先生勿忧,他今日既已来到了白道州,任何事情都由不得他来做主了!”
“王爷息怒。请听某一言。”长孙晟似乎已料到杨广必会做出如此反应,忙劝阻他道,“摄图虽将虞仆射和某二位强留在紫河镇,却不敢加害于我等,反倒向朝廷发出了警示:不可放松对摄图所部的戒备,受彼表面向朝廷称臣的迷惑。某以为,这倒未尝不是件好事。再者,我二人留在紫河镇,也可及时掌握摄图朝中的动向,向王爷及朝廷禀报,以便提前设法应对,防患于未燃。即如此次摄图得知西突厥达头可汗归降我大隋朝廷一事而言,在今日陪同摄图夫妇来白道州之前,摄图就托虞仆射和某传话给王爷,想要朝廷逼使达头归顺于彼,重新恢复先前突厥五可汗分统各方,共同尊奉摄图为共主的统一局面......”
“先生,达头可汗归降朝廷,正可维持东西突厥实力的均衡,便于朝廷对他们分而治之,切不可如摄图所说,答应他恢复先前五可汗共治突厥的要求啊!”杨广没想到摄图心里犹存着这一非份之想,忙提醒长孙晟道。
长孙晟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杨广未假思索,便能如此迅捷地做出正确的判断感到甚是满意,进而点拔杨广道:“王爷所言不差。先前于朝廷发兵助其攻灭阿波部族之后,摄图不惜向朝廷进贡三千匹战马,原本是想继续借助我大隋强大的军力,助其一举攻灭达头所部,恢复突厥东西统一,哪知达头可汗却明智地做出了归降我大隋的决定,使得摄图的企图落了空。然而,摄图毕竟曾是突厥各部的大可汗,且又先于达头向朝廷称了臣,他若公然向朝廷提出要达头归顺于他,恢复突厥东西统一的局面,我想,皇上也不便直接回绝于他吧。所以,不如趁他今日未向王爷提出此一请求之前,就另行设法堵上他的嘴,叫他免开尊口,方为上上之策。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先生所言固是。但要怎样才能堵上摄图的嘴,叫他免开尊口呢?”杨广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已明白了长孙晟点拔自己的意思:沙钵略可汗摄图身为突厥大可汗,他如向朝廷公然提出要达头可汗归顺于他,恢复突厥统一的局面,从邦交道义上来讲,父皇的确难以正面回绝于他。最好是趁他未曾张口提出请求前,就先设法他打消这一念头。可是,这件事来得过于突然,杨广一时间还找不到能拦下摄图的适当理由来,故而向长孙晟问计道。
“不瞒王爷,昨晚虞仆射和某二人已就此事商议了几乎一整夜,也没能想出一个足以令摄图免开尊口的主意来。”长孙晟紧锁双眉,不无遗憾地说道,“依我二人设想,须得先以朝廷的名义派难摄图一件依他目前的实力,很难完成的差使,且这一差使令他又难以回绝,才能堵住他的嘴。为此,虞仆射和某商量,不如请王爷过会儿先开口,承诺发兵助摄图率部北上,灭了铁勒阿拔所部......”
“嗯,阿拔所部系其宿敌,以此理由说服摄图,想必他多半会应承下来。”杨广思忖着说道,“但关于出兵助其向北攻灭阿拔所部一事,似应由摄图先开口向朝廷提出请求才是。如果由我主动提出此事,会不会多有不妥?”